尽管美联储和美国财政部一再强调美国的银行系统当前仍然稳健,但一个残酷的事实是:中小银行正遭遇疯狂的资金外流。不过,钱没有消失,只是被转移了。存款的去向中,大型银行与货币基金是主要的接受方。虽然目前尚不清楚趋势是否会持续下去,但按照机构估计,如果一半的储户提走存款,美国近200家银行可能将像硅谷银行一样面临倒闭的命运。
一周流失近千亿美元
受多家银行关闭的影响,美国储户对银行业的信心出现动摇,开始大量从银行提取存款。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3月25日报道,美联储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自美国硅谷银行倒闭以来,美国小型银行的存款下降创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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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3月15日的一个星期内,美国银行存款总共流失近1000亿美元,达到了984亿美元,同比下降5.8%。其中,美国小型银行存款减少了1190亿美元,是此前创纪录降幅的两倍多,也是截至2007年3月以来的最大降幅。而17.5万亿美元的行业存款总额是自2021年9月以来的最低水平。
至于存款的去向,显然储户希望在更大的金融机构寻求更安全的避风港。美联储数据显示,25家最大银行经季节性因素调整后新增存款670亿美元。
此外,存款流出规模也与货币基金流入1000亿美元规模大致相符。另有数据显示,截至3月22日,美国货币基金市场规模达5.12万亿美元,创下历史新高,两周内流入资金量达到2380亿美元。
这一戏剧性的变动发生在一个动荡时期。两周前,硅谷银行(SVB)和签名银行(Signiture Bank)被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接管,引发了人们对其他银行可能出现挤兑的担忧。
凯投宏观分析师Paul Ashworth表示:“截至上周末,小型银行手头的现金增加了970亿美元,这表明部分贷款是为了储备资金,作为一种预防措施,以应对储户要求取回他们的存款。”
“大搬家”早已开始
事实上,这一轮资金逃离从去年美联储加息就已开始。美国摩根大通银行分析师此前估算,从去年以来,美国“最薄弱”的各家银行存款金额可能共计流失大约1万亿美元,其中约半数存款外流发生在今年3月美国硅谷银行被接管之后。
摩根大通将美国的储户资金“大搬家”归咎于三个因素:美联储加息、量化紧缩计划,以及约7万亿美元的未纳入保险存款,并认为这一资金流动趋势可能会持续。
而如果该趋势继续下去,倒下的银行可能更多。社会科学研究网络的一项最新研究表明,如果一半的储户提走存款,美国186家银行可能将像硅谷银行一样面临倒闭的命运。
研究称:“计算表明,如果没有其他政府干预或资本重组,这些银行肯定有潜在的挤兑风险。即使只有一半的未投保储户决定提款,它们也面临着投保储户受损的潜在风险,可能有3000亿美元的投保存款面临风险”。
目前,货币基金成了储户们的新宠。“虽然货币市场基金没有担保,但它们投资于最安全、流动性最强的工具,”分析师们写道,“换句话说,货币市场基金不仅提供更高的收益率,而且看起来比银行无保险存款更安全。”
摩根大通则表示,要阻止资金流向货币市场基金,并削弱量化紧缩的影响,银行将需要提供更具竞争力的存款利率,而随着利率继续上升,这将变得更加困难。
不过,被称作华尔街最准分析师的美国银行策略师Michael Hartnett及其团队表示,由于对经济放缓的担忧加剧,市场上的资金正以疫情暴发以来最快的速度出逃,他们预计未来几个月股市和信贷市场将出现暴跌。Hartnett表示:“信贷和股市对降息过于贪婪,对衰退的担忧不够。”这位去年一直正确看空美国国债的策略师表示,未来三到六个月,投资级息差和股市将受到打击。
资产负债并未改善
有业内人士认为,最近银行资产价值的下降极大地增加了美国银行系统对未投保储户挤兑的脆弱性。美国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23日说,准备采取进一步行动,在银行体系动荡之际保障美国银行存款安全。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前海开源基金首席经济学家、基金经理杨德龙表示,只要政府或财政部支出钱来救助银行或者是保障储户的钱不受损失,那必然会有人要出这个钱。
“美国相关部门的表述存在一定误导作用,政府并不直接从事生产经营活动,政府所有的钱其实都来自于纳税人。”杨德龙解释称,比如通过发国债等方式,实际上也是用纳税人的钱,只不过是形式上不是由纳税人的钱直接承担。
杨德龙表示,由于美元是全球硬通货,美国拥有印钞优势,如果美联储无节制地印钞,会对持有美债的国家组织和个人造成直接损失,他们相当于间接承担了救助美国储户的成本。
独立国际研究员陈佳则指出,从美联储最终在金融市场反复爆雷条件下依旧选择加息的决策来看,美元体系的全球溢出效应依然不在联储和财政部考量范围内,它们坚信加息引致的美国国内金融市场波动会随着时间传导到美国市场之外,依旧由那些弱势市场经济体来买单。
对于目前银行业的状况,中央财经大学证券期货研究所研究员杨海平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尽管美国财政部进行了救助,但当前美国银行体系资产负债表承压的状况并未根本改善,同时美联储货币政策窘境并未根本改善。这就决定了风险传染的基础条件并未移除,对风险传染失控的担忧如影随形。
杨海平表示,此轮危机之后,美国需要思考更为宏大的命题,比如货币政策的底线问题,以及金融体系能否经受住货币政策短期内从超级宽松到加息狂飙的切换。
北京商报记者 方彬楠 赵天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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